洛基亚

创死

我回到冬日离别的车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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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gm:周杰伦《晴天》




 问:如何以我回到冬日离别的车站为开头写一写你的经历


 答:谢邀,大家可以叫我某幻,以前打游戏取的名字。


  我回到冬日离别的车站,青岛其实不给人离别的感觉,海风吹得好咸,我从上海回来,还穿个大裤衩子。


  到站的时候他给我发了消息,我们暂且叫他h先生,h先生问我到站了没。我拎着行李箱下了车,右手开始敲键盘。


  报完平安后就看着对方输入中一闪一闪。


  然后就听见我妈喊我名字,带着一股子独属青岛的啤酒沙滩大海味儿,好咸好咸。


  “注意安全。”


  等了好久才等到这四个字,我上了我妈的车,她在前面高谈阔论,从今天的午饭讲到时政热点,从白酒不如啤酒到美利坚总统应该换人。


  我手指一下下敲着手机。


  “记得吃饭。”我回他。


  “最近……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?”我妈双手握着方向盘扭头。



  我回到冬日离别的车站,但我其实是夏天走的,h先生想和我一起去上海。


  h先生有一个男朋友,据他所说除了头有点大,性格婆婆妈妈,别的都还好。

  

  我和h先生是打游戏认识的。他是河北人,刚认识他的时候我年纪不大,网恋刚兴起,正是对网友掏心掏肺的时候。


  但他确实当过我一段时间的精神依托,青春期的小孩除了自己爸妈谁都相信,认识一周就可以肝胆相照了。


  h先生自称花老师,根据他在互联网上的表现我推测他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姐姐。结果一见面,他看上去跟个刚初中毕业的纯情男高一样。


  于是我憧憬了一年的网恋幻想就打了水漂。


  h先生穿个很薄的白t,下面是时下流行的破洞牛仔裤,他的反应淡定很多,“你是某幻。”


  我忙不迭点头。


  他又上下瞟我,让我有种自己是被悬挂着等待切片的北京烤鸭的感觉,浑身不自在。


  “成年了没。”他问。


  “快了。”我垂下眼,不想和他对上视线。


  “那你……”他摸摸下巴,“长得挺着急的。”


  “……”我不知道该回什么,他好像是真的不会说话。



  h先生比我大三岁,这是他告诉我的。


  第一次见面他请我吃了北京烤鸭,结账的时候我说aa吧,他点了支烟摆摆手,你还一个学生哪好意思让你出钱。我在心里算了算,比我大三岁,那你不也是学生吗。他支支吾吾说他能挣钱我不能。


  是做家教吗。我问他。


  他说差不多吧。


  他拿烟的手很漂亮,可能是刚吃了饭,嘴唇有点红,吞云吐雾间感觉他真的像大姐姐。


  h先生有自己独特的幽默,经常讲一些只有自己觉得好笑的笑话。喜欢吃黄焖鸡米饭和烤鸭,不爱吃西餐,水果里喜欢西瓜一类水分多一点的。


  彼时的我对他的了解止步于此。



  所以当他在一个夏天问我成年了吗的时候我有点不知所措。


  山东这边阳光很烈,我们教室离海边很远,但呼吸间仍是海风的咸。我俯下身找数学的二模卷子。抽屉里手机突然弹出h先生发的消息。


  不知所措间还有没有别的情绪,那我只能说,朋友,这也太山东了。我颤颤巍巍的回复他两个月前刚满。


  “去上海吗,就我们俩。”


  我在失望之余又吃了一惊。原来他说的成年是这个意思。去上海?我重启了手机,六月二号,还有十天高考。


  

  我们教室离海边很远,但吞吐见仍是海风的咸。桌上密密麻麻堆的教辅有半人高,抽屉里是各科天天写的练习卷。我把心一横,有些悲壮地告诉他,山东火车站是吧,现在来。


  说实话,过了这么久我也有点忘记那个时候为什么答应了,可能是因为青岛这边太咸了?总之我回到冬日离别的车站,我妈都不知道,我刚收到消息就往火车站跑。


  h先生坐在候车区的铁椅子上翘个二郎腿玩手机,还是那条破洞牛仔裤,上衣换了件黑的。他没看见我,我气喘吁吁地跑过去拍他,几点的火车?


  他像上次那样上下瞟我一眼,并不回答我的问题,你去上海行李都没有?


  我说我来得急给忘了。他起身说得了吧,去上海给你买,我有钱。


  不用不用,我打钱给你我,我现在打。我慌慌张张掏手机,一摸兜只掏出了身份证。


  h先生挑着眉问我,你以为我请你开房来了?


  我咳了几声,说不出一个字,虽然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。


  他心情很好地笑了几声,某幻,我给你钱,我有钱。然后转个身去售票处,哼一些我没听过的小调。



  相信大家肯定最好奇我到底有没有高考,这个我后面再讲。


  h先生职业是鸡,被千人骑万人操的那种,嗯,不是和女人。


  车窗外的风景被吹碎成一个个色块,他像说早上吃煎饺一样又告诉我他去上海是因为他男朋友。


  行吧兄弟。我抬手擦汗,那为什么叫我?


  他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,撑着手往窗外看去了。进隧道,轰的一下耳鸣了,看不见他的正面,后颈很白,脖子上有颗痣,衣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。


  这是彼时的我对他的全部印象。



  我才18岁,还没到考虑后果的年纪,网恋刚兴起,正是对网友掏心掏肺的时候。


  h先生带我七拐八拐绕进了一个很偏僻的小公寓,光线很黄,周围贴满了维修旧彩电旧冰箱旧下水道的小广告。


  他把门打开,20平的屋子连个厨房都没有,他把手里的行李一丢,躺在沙发上闭了眼。


  坐过来啊,还要我请你啊。他拍拍他身边。


  我只好顺从地躺在他旁边,他身上有沐浴露的香味,我和他一起闭着眼。


  会喝酒吗。他突然问。


  不会。我实话实说。


  他站起来很爽朗地笑着,走进角落一堆杂物里翻了翻,找出两罐青啤,丢了一瓶给我。青岛人是吧,你家的酒,不确定过没过期啊。



  h先生长得很漂亮,尤其体现于喝东西的时候,小猫护食一样捧着易拉罐,却又不是脂粉气,很难想象他的职业竟然是出去卖。我的意思是,他长得很干净,双目清澈的。


  酒过三巡,他开始讲他的事,男朋友因为杀人进局了,他在躲追债的。


  我点点头,说实话不是很擅长应付这种局面,只好把头埋在易拉罐里。


  那你,就是,为什么带我来上海啊。我搓搓衣角。


  他对着天花板发呆,下颌线分明,光影把他的脸分成明暗两部分。



  过来。他朝我勾勾手指。


  我凑了过去,耳朵贴着他的嘴唇。


  他声音很轻,几乎黏在一起了。


  “因为你笨。”



  到这里大家是不是都以为我罢考了啊,其实没有,离高考还有3天的时候回山东了,高考的时候晕晕的,三年苦痛两天就检验完了。


  大学选专业的时候选了所有人都反对的导演系,存了私心来上海。


  别想太多奥,没和h先生住一起,住的宿舍。



  大学生活,我和h先生明明已经在同一个城市了,交流却越来越少。


  我对他真的知之甚少,我所拥有的仅仅是傍晚下课和他牵手溜操场的三十分钟。



  他说我很喜欢大学,就这种氛围你知道吧。


  我不知道,但我点点头。


  h先生是喜欢大学还是喜欢我?我最后也没有问出来。



  19了,网恋兴起有一会儿了,还在对网友掏心掏肺。


  我们和周围任何一对普通情侣牵着手,他突然说他想自首。


  自首?我没听懂。


  哦,一开始骗你了。他朝我吐吐舌头,来上海是因为在河北杀人了,男朋友什么的是骗你的。笨,这还猜不出来。


  彼时的我对h先生知之甚少。我知道他喜欢吃黄焖鸡,烤鸭,水果喜欢吃西瓜,不喜欢香蕉和西餐。


  那h先生喜欢我吗。



  我回到冬日离别的车站,山东其实不给人离别的感觉,海风好咸好咸,吹的到处都是。


  我下火车,h先生让我注意安全。妈妈在驾驶座碎碎念,天文地理到鸡毛蒜皮。


  我的手指在手机上敲啊敲,一下一下。


  “记得吃饭。”


  我说。





  这件事真的过去太多年了,别问了兄弟们,好多细节都是自己猜着写的。我当时对h先生应该是动过心的,不怕大家笑话,以前还和他说过他们怎么样无所谓了咱俩一定要在一起这种话,哇现在打出来都起鸡皮疙瘩。


  结尾的话,其实没有什么结尾。最后一次见h先生他穿个半绿半白的外套,黄头发,还是破洞裤。


  我回到冬日离别的车站,这一次在上海,上海是不下雪的,也没给人离别的感觉,我总觉得我们的分别要在更盛大的地方,所以总会再见的。


  滚滚浓烟被干呕在夜幕中。我把脸贴在车窗上,冰冷的触感刺得我的脸发疼,但我没动,感觉自己是寒冬腊月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的煎饼。


  “某幻!”他突然把手拢在嘴边叫我。


  “干哈啊花少北!”我学他的样子叫他。


  人会对离别有预感吗?他叫的是某幻,不是真名。火车启动了,我甚至感觉到了齿轮转动的巨震,婴儿尿布味面酸味汗馊味车上什么味道都有。他在看我。


  彼时的我仍对他知之甚少。我知道他听不见,甚至连我自己也不太听得清了,但我还是扯着嗓子喊,“花少北!”


  你和我走吧。


  我知道他听不见,但我还是没说。



  前几天又回了一次冬日离别的车站,真的是冬天,雪花好大一片,河北的冬天好盛大。但也不够盛大,总会再见的


  彼时的我这么想着。

  







所有所有的灵感源于:我回到冬日离别的车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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